2、绑匪头目不怕我看到他 他一辈子都不打算回国
他们的每一句话,都令人毛骨悚然:“从现在开始,30个小时内凑齐100万元(人民币),我们就放你走。如果凑不到,每少10万元就剁一根手指。”
在那幽闭如棺的地方,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未知的恐惧与绝望的挣扎。
绑匪将受害人称作“牛”,而关押“牛”的屋子被称为“牛房”。在这个“牛房”里,邹峰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噩梦?他又是如何与绑匪周旋的?
如今,虽然那段经历已经远去,邹峰在向每经记者讲述中,每当提起那些细节,还是会长吸一口气或停顿良久——
BCD等四人轮流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,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紧张与压抑。
关押我的“牛房”大约3~4平米大小,瓷砖地面,有一扇防盗窗,没有床。前两天我都没有吃的。我累了就靠在墙角睡一会儿。
这个过程中,我一直戴着眼罩,因为我害怕看到他们的脸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。但绑匪B主动说可以让我摘下眼罩。
B似乎是这伙人的“头头”,约摸40岁出头。他没有戴口罩,不在乎我看到他的脸。
我说,我电影里看的,都是看到人就出不去了。
他说:“我不要紧,因为我一辈子都不打算回中国了。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你看到我、认出我的样子。我相信你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来菲律宾了。即使你再来了,你也干不过我。”据他所说,在菲律宾绑架,他做了好多年,买了一座岛,还娶了菲律宾老婆,目前负责两个行动组,已经是“佛系”绑匪,希望尽快“退休”,公司则希望他带出两个团队再“退休”。
但年轻的C就害怕我看到他,一直戴着口罩。只要他出现,一定会强调让我戴好眼罩,我从没有看见他的真实面貌。C是主要打手,对我多次踢打。
该来的终于来了。绑匪说,他们抓错了人,我并不是他们老板要找的人,“但兄弟们也不能白跑一趟,你的手机、网银、聊天记录我们都看过了,你在30个小时内凑够100万元,就当兄弟们找你借的。少10万元剁一根手指。”
从明白自己被绑架那一刻开始,我就开始拼命装穷,把自己装成一个囊中羞涩的过客。因为我们家的钱都是我夫人在管,其他钱在公司账户上,绑匪也查了我的银行卡,我身上的现金和银行卡里的钱并没有多少。我就坚持一种说法:我没钱,但是我愿意去借。
但绑匪说,这(100万元)是他们的“底线”,不可能再少。这些绑匪并不希望我给国内的家人或朋友发信息筹钱,他们最希望的是我身上就有,可以直接给他们。
绑匪说,他们会根据聊天记录指定一些人借钱,我也自己想想哪些人可以借,用什么话术。因此,我拿到了我的手机,可以联系国内认识的人,但每一步必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操作。
除了指定借钱对象,他们还删掉了一些人的联系方式。比如我在酒店有一个当地对接人,他们知道后就把这个人从我通讯录里删除了。
拿到手机后,我再三权衡,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的家人,一是怕他们担心,二是怕他们马上报警。在当时的情况下,我不能预判报警会如何影响这件事的走向。
一开始,我主要是找朋友和生意伙伴借钱,其中部分打了钱,部分推测我可能遇到了什么事,一边采取拖延战术,一边查我的行程。这期间,我手机上所有能借贷的APP都让绑匪借了个遍。全程都是他们拿着我的手机操作,问我密码,需要人脸识别就把手机放在我面前,让我摘下眼罩进行识别。
绑匪用邹峰支付宝账户借款记录 图片来源:受访者提供
在我借钱期间,他们还派当地人去我酒店房间,将我房间内所有东西转移了,包括300万韩元(约1.5万元人民币)和1万港元。
第七天
在绑匪提出的30个小时快到时,我还没有凑够100万元。这时绑匪开始激烈地恐吓我并踢打我,如果当天凑不到100万金额,他们马上用雪茄刀切我手指。于是我才紧急联系家人打够余款。
21日晚,我的所有赎金到位,他们不停地转钱。
我开始询问什么时间能出去。哪知,他们又“临门一脚”,称还需要5万元“遣散费”。我只能再问朋友借了5万元,直接打到支付宝,他们立即将钱从支付宝转走。(后续我出来后才得知,他们还用我的两张信用卡分期操作了30余万元,这些钱当时我并不知晓,当时还以为只支付了100万元赎金和5万元遣散费。)
邹峰两张信用卡当时的贷款及转账记录